【随笔】我的高中生活

文/绍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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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一阵子回家,除将自己组织关系与人事档案尽数从老家调回邛崃以外,一些本已经沉默的记忆,竟也在不几天的反复奔波中,开始蠢蠢欲动,引起我许多关于高中的记忆。 

  我对高中生活有种特别的怀念,其中的原因很难说清楚,有些朋友可能会想当然的以为,因我高中的时候第一次学会了爱人,所以总念念不忘。实际上,当一个人情窦初开时,最不宜的就是慌慌张张去谈喜欢同爱,因为什么都不懂得,世界观尚局限在语数外与一日三餐中,少具体生活的捶打,一切就都显得矫情而做作。 

  所以那个时候的我,也就是一个矫情做作的人。这并非我故意要同以前的自己过不去,而是得益当时学生间的一种流行风尚,有许多的证据留存下来,且是最能见人性情的文字记述,我的言之凿凿,便是基于这样的一个前提。 

  我读高中在2003年,在县里的一中,桃源县一中,前身也即宋教仁所建的渔父中学。宋教仁的名气,从有我的学校开始,一直便是大过学校本身的,但终究也只是虚名罢了。我的母校最终为外人所知,还是她叫桃源一中的这些年。 

  2003年对于桃源一中来说,是个足以载入校史的年份,经过了90年代一段时间的突进式发展,21世纪初的头几年,前期的积累渐渐结出了丰硕的果实。当时的校门口竖有一幅对联,写“三楚一名校,六年四状元”,意思说桃源一中是湖湘大地上顶呱呱的好学校,为什么敢这样说呢,因为六年时间里,总共培养出了4个高考状元。 

  高考状元的外延不是很清楚,是县?是市?还是省?要老头子们翻翻厚厚的史志才晓得。反正我入学那一年,招生异常的火爆,除了分数线以上的3、4百名正常录取学生以外,分数线以下,又分成几个档次,按照距离录取线分差多少,又录了几个批次的学生,再加上体育和艺术特招的,2003级新生的规模最终扩展到了1500多人20多个班级,四层高的立志楼(高一立志楼,高二凌志楼,高三宏志楼)根本装不下这么多学生,于是从图书馆里拿出几间屋子做教室。我高一在315班,年级最后一个班,学校教室是按照班级号来排,理所当然的,我的教室就被安排在了图书馆,而我的高中生活,也就是从图书馆大楼开始的。

  高一比较听话,初三养成的苦读的习惯也还没丢,再加上到一个新的环境,身边优秀的人陡然增多,无形之中感到压力,所以高一就成了踏踏实实学习的一年,在数学、化学、物理、地理这几门学科上,很是花了一些心思,然而终究天分欠缺,又少一点更多的勤奋,心有余而力不足,化学和数学成绩总是马马虎虎,于是到了高二分科的时候,便很自然的选择了文科。 

  文科好啊,文科女生多。我的家乡可是桃源,桃花源所在的地方,陶渊明幻想中的世外仙境,沈从文笔下的美丽的小城,蒋大为颂扬的桃花盛开的所在,山水灵秀,人物极美。不仅女生多,又还没有物理和化学,数学也要简单些,对我而言,文科实在再合适不过了。 

  我们学校的文理分科,是把原来所有学生按照所选方向分成文理两大类,然后再重新分班组级,我从高一315班的学生,变成文科312班的学生,班级号虽然往前挪动了几位,教室却还是在原地不动,高二整一年,我依然在图书馆度过。 

  要说图书馆其实也挺好的,一栋五层的大楼,占地极阔,分东西两个部分,且还带一个花园,环境清幽。进门左半部分的楼层是实验室,物理、化学、生物等等等等,右半部分是图书馆,一楼藏书室,二楼阅览室和借阅室,三楼有阶梯教室,能开大会,也能当电影院,这样的一栋楼拿来给几个文科的班级做教学楼,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当然也有不好的地方,便是离学校食堂太远。高中部2、3千人,就只有三层楼的食堂,2、30个窗口,2、30个窗口又并非一样的伙食,卖饭的有几个窗口,卖现菜的有几个窗口,买套餐的几个窗口,卖炒菜的又有几个窗口,又还有包子馒头、面条米线、水果零食等等,简直螺蛳壳里布道场,那叫一个拥挤不堪、热闹非凡。这种环境下,要想吃顿好饭,动作必须要迅猛,速度必须要快。 

  但速度再快,在图书馆的我们,如何能追得上食堂附近上课的立志楼与宏志楼的学生?碰到好一点的老师,上课不拖堂,并且格外开恩,提前一两分钟下课,我们极力的狂奔,所换来的也不过是与正常下课的他们齐头并进而已,就不用说遇到自我感觉良好、沉醉在自我世界里久久不能自拔的老师们了。 

  所以我们最爱的就是体育课了,尤其是第四节的体育课。那时候毕业又不考体能测试,体育课完全是为了一个劳逸结合的目的,体育老师们也乐得当好人,无非就是上课前集合点名报数,简单热热身,男生们发几个篮球和足球,女生们发几幅羽毛球拍和排球,由我们自行安排课程内容,提前5、6分钟就下课,走读生高高兴兴回家,住宿生快快乐乐去食堂吃饭,管你炒菜、套餐、米面、水果,反正时间绰绰有余,一边吃着热腾腾的饭菜,一边望着吃饭大军从四面八方杀向食堂,虽万马奔腾浪起潮涌我自岿然不动,啊,那份惬意与闲淡,实非我手中的笔所能写尽了。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图书馆度过高一与高二,高三终于换了地方,不过不是去宏志楼,而是到了本属高二的凌志楼,原因与之前一样,宏志楼也装不下20多个班级的学生。凌志楼是图书馆隔壁的一栋教学楼,紧挨着学校大门,大门以外即是沅江的江堤,江堤以下的沅江流水,我们在楼上便能看到。春秋的时候浅浅的、缓缓的流,水常清,风景却不常同。春天垂杨柳,秋天瘦寒枝,一个季节有一个季节的美。 

  夏天发大水,一江水都作泥黄色、土红色,急急地奔涌向前,声势浩大。因学校用水就是从江中得来,遇到发大水,寝室各处水龙头流水颜色便和江中无二,因而到了夏季,心细的女生还会准备一些明矾做净化剂,男生当然地豁达许多,直接将消防栓的水龙头打开,接那里面的水来洗衣洗澡,甚至打水仗,方便是方便了,挨一顿教训甚至受点处分,当然也在所难免。 

  凌志楼前有一排绿化带,里面栽种的是高大的玉兰,肥大的枝叶,拢起一朵朵的绿荫,点在教室外墙上,斑驳的样子,流离的样子,有种很静的美,我的一个同样沉静而美丽的高中同学,曾为它们写过这样的文字: 

  “怀念校园里的那些静默不语的玉兰树,那样圣洁,像天山上的雪莲,他们总是站立在学校里的每一个角落,常常想今后还会有那么纯洁的玉兰活在我们的世界里吗?怀念2楼最右边的教室,墨绿色的黑板残留着老师们苦口婆心的教导时勾勒的白色弧线,就如一群精灵在舞蹈。你们一定不会忘记那晚自习挥汗如雨的场面吧,还有那书堆成的战壕永远是最好的避风的港湾,阳光散落下来,依稀记得你那如红苹果一弹即破的脸蛋。在那里又有多少梦想在发芽,在拔节,最终开出了绚烂的花。” 

  我们的高三,似乎就是在玉兰花绽放与凋零、凋零又绽放的循环中度过的。2楼最右边的那间教室,教室里那60多个人,如何在那样小的一个空间里,演绎出了那样多、那样丰富的故事,这其中的精彩处,即便到今天,也还是引人无限感慨。 

  我的高一与高三,便是在这时空变换中、花开花谢中、潮起潮落中,自然度过,只是2003到2006几年间,时间的向前的一个正常流转,我用以上这一点点文字笼统且模糊的交待出一个大概、勾画出一个囫囵,以此来稍微缓解一些我对其追念的深切。 

  一次匆忙的回家,几场短暂的相聚,几个事到如今、万幸还能聊得来的人,共同引我重新走向那一段岁月,比2006晚一点、比2010早一点的那一段时间,我比现在还要怀念从前的过往。我当然知道物是人非,而我总是无法摆脱一种柔软的情怀,抑制不住地会想起从前不那么好的自己,甚至无限希望时光能重回,将那些走错了的路,说错了的话,喜欢过的人,再一一重温。 

  我只写到这里,细枝末节处更深的深入、完整故事的展开,还是留在回忆之中。写出来的东西会慢慢淡忘,永远不写下来,就永远不会忘记。 

  那些年你们将自己名字写在了陌生的不叫桃源的城市,这些年,原本熟悉的我们,也就和城市一样陌生了。 

  ——全文完 

  绍楠,2014.11.26,于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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