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大海宇宙和倒塌的爱情

文/米娅

1. 
      在布拉格华人圈儿的所有良朋损友中，和我走得最近的是位北京大妞。她单名儿一个“瑶”，姓“宋”。 
      我是打心眼儿里喜欢她，不带半点儿含糊。这种喜欢出于本能。因为我们俩是一路货，面儿上都有点儿文化，骨子里又艳又俗。 
      宋瑶惯以搔首弄姿为美德，说是不仅让自己看起来风情万种，附带着可以娱乐大众。因此朋友们都叫她“老妖”，妖里妖气的妖，妖风袭袭的妖。她说行啊行啊，既然大家各自寻欢，你们觉得开心就好，我才不在乎呢！ 
2.、 
      横穿布拉格市中心，有条大名鼎鼎的伏尔塔瓦河。离查理大桥500米左右有家咖啡馆，名叫“两个寡妇”。白天卖咖啡，晚上改头换面开酒吧。 
      2013那年的整个儿秋冬，我和老妖妥妥承包了靠近河面的那张长型小木桌。 
白天咖啡甜点，晚上喝点儿红酒。老妖说这店名儿起得可真动听啊，既骚气又文艺，就适合像咱俩这样的单身狗。我勉强顶着满脸惆怅随声附和，老板娘把咖啡端过来，还送了一份奶酪蛋糕。 
      我俩能在早上十点钟分秒不差准时入座，经常从白天忽忽悠悠到晚上七点多。读书聊天添茶倒水，说尽了自己想要的，幻想遍了到不了的子虚乌有。在我们的眼中，未来就好像是马桶上的冲水按钮，随你怎么嚯嚯，无需踮脚无需拼命伸胳膊，哗啦啦的一阵风 ，纵使再多的烦恼忧愁，离开全不费功夫。 
      老妖喜欢郭德纲，就和我喜欢她的程度差不多。我赶在临考前一个月埋头赶赶报告背背书什么的，兴致高涨的时候还能溜上段儿对口相声。要实在没话说了，就大眼儿瞪小眼儿地朝着冰冷的河面上望，然后老妖突然转过身，幽幽来上一句，你看，其实河面上什么也没有。 
      老妖从来不穿羽绒服，裹着件修身款羊绒外套就能淌过一个冬。我问她这是何苦啊？她想都不想张口就道，张叉叉说我穿羽绒服不好看，从上到下自成一桶，圆得像企鹅。说完整句才又像猛地意识到什么似的，停顿好几秒，接着深深连叹上几口。 
      倘若夜间没什么安排，我俩就留在桌前再接再厉喝小酒。在老妖的带领下，我也渐渐开始热衷于这种半醉半醒的休闲方式。营造朦胧，自我催眠，只为了那些顺心的不顺心的，抱成团儿来滚得越远越好。 
      如遇大节小假，也会多叫来几个臭味相投的狐朋狗友。大家啤酒红酒轮着喝，扎堆儿摇筛子玩儿石头剪刀布。每次游戏刚刚过半儿，老妖便借口退场，搬张椅子坐在角落里抱着瓶草莓味儿的伏特加自斟自饮。 
      锤子哥赢了，她朝这边拱拱手，大灌一口拱手庆贺。老泡输了，她耷拉着脑袋再灌一杯分担悲壮。后来无论谁赢谁输她都会跟着喝，到最后醉的不行了干脆脱下外套捂住嘴，踉踉跄跄直奔厕所。 
      我一般都会在后面跟着，所以每次都能看到她一口气吐完换得满眼泪花的模样。我上前去扶她，她却玩儿命抡掉我的手，一面呜呜啦啦叫嚣着，一面张口闭口的张叉叉。远远儿望过去，和那种湿乎乎的八爪鱼很像。 
      任凭时光以这种不务正业的方式策马而过，我俩多少都有些后悔。可这种短暂的沉沦也不是全然没有理由。 
      那段日子，老妖刚刚失恋没多久，正值垂死挣扎的冲刺阶段。不仅是因为余爱未尽，也因为她扔不掉那颗庞大而精致的自尊心，只好和前任比着赛地斗精神，痴男怨女，谁都不愿意先一步低头认输。 
      大家混迹同一个小圈子，巴掌大的地儿，你过的好不好我还能不知道么？就算是道听途说，多少也是能了解到一些的。 
      我说老妖你别装了，强忍这么久也该心力憔悴了吧？你看，不过是好好哭一场的事儿，何必醉生梦死呢？过去的就都闪到轮回里去，可别拿美好未来做伤心旧事的防火墙啊。 
      她看着我，无比壮烈地抿了抿嘴角。她说我不爱逞强，可这次铁了心要充回胖子，打肿脸又怎样？打掉牙又怎样？那也要在所不辞地充！ 
      她恶狠狠地说着，牙齿咬地“咯咯”响。我在心里替她喊疼。何必装出无坚不摧的样子？就算捣毁他的老窝又能怎样？就算你一气之下炸掉地球，也掩盖不掉依然爱他的事实，不是么？
3. 
      其实在分开之前长达两年的时间里，老妖和前任是深爱着对方的。 
      他俩是异地，老妖在维也纳读声乐，前任被公司外派来布拉格工作。两人在公司年会上认识，老妖当时是被好友硬拖去的。 
      他们算是一见钟情，按老妖的话来说，俩人就好像是自开天辟地以来苦苦找寻，踩着上帝部署好的脚印，好不容易对上眼儿，就理应天造地设在一起似的。 
      那是在一次聚会上。我们听着挺迷糊，锤子哥杵在一旁悉心翻译。说白了，就是火星撞地球，我爱你你爱我，爱得天崩地裂，爱得刹不住车。 
      我们摔着锅碗瓢盆一阵欢呼，老妖被那阵势搞得又羞又激动，一个劲儿地往前任怀里躲。大伙儿逼着前任来段儿海誓山盟什么的煽煽情，他也不推辞，想了一下转手将酒杯添满，举过了胸。 
      他说宋瑶，我甘心情愿做你的灯塔做你的避风港。我有的不多，但愿意把一切都给你。我愿意毫无理由地爱你，就像这些锅碗瓢盆，就算被大家伙儿摔得遍体鳞伤，也不渴望任何补偿...... 
      大家抄起酒杯一阵乱撞，笑他的誓言过于土鳖老套毫无美感可言，跟八十年代初的旧款情书似的。老妖却不这么认为，她站在原地，还没听完就哭了起来。她说锅碗瓢盘儿么？那才是真生活，在我看来，比什么鲜花美酒靠谱多了！我太幸福了，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胸膛。豁大豁大的花花世界，以后你在哪儿，哪儿就是我的家乡！ 
      一席话落定，她跟发毒誓似的，端过前任手上的那杯酒，“咣当咣当”就灌了下去。拍桌子摔椅子的声音哗然响起。他俩开始模仿着婚礼后续挨个儿敬酒，转了一轮儿又一轮儿，全然分不清是真情流露还是过家家。 
3. 
      那句“你在哪儿，哪儿就是我的家”倒没吐得在座的各位好友亲朋肝肠寸断，反而是一针刺醒了老妖自己。因为爱情，夏天还没过完她便决定搬到布拉格安家。 
       她从河边跳蚤市场花了20欧买来一只二手大皮箱，将所有必要的物品收拾进去，头顶着满脑袋一意孤行的粉色混乱，连夜乘大巴从维也纳杀来了布拉格，单枪匹马。 
       张叉叉去车站接她，在树枝的阴影里吻了她的鼻尖。他说亲爱的，你还真是一匹无所畏惧的小野兽，横冲直撞的。还好我的草原足够宽阔，欢迎安身来我家！ 
      后来老妖跟我说，她当时看住他的嘴唇听着他的情话，心里瑟瑟发怵。她跟他说自己一切料理妥当，其实是欺骗了对方。从决定和张叉叉同享未来的那天起，她亲手切断了在维也纳打拼起来的一切——朋友圈、住房、还有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生活与学业。她也不知道当时头脑是怎么燃烧起来的，就是觉得这世界上如果没有他，自己也不可能健健康康地活了。 
      她不怪自己目光短浅，也不怪那来势汹汹的荷尔蒙。青春颓败在即，岁月却还那么长，为什么不赌上一把呢？就算只赢得一天的好光景也行啊。 
      好啊，管他梅花黑桃红心k，那就千里走单骑，赌一把！ 
      老妖前脚落定，后脚就被带进了我们的圈子。其实张叉叉跟我们一般大，可大家都愿意叫老妖表嫂，她说谢谢谢谢，这称呼听起来既温情又有点儿小骚，配我刚刚好。 
       国外生活用七个字形容，就是——好山好水好无聊。所以大家空闲的时候就叫在一块儿聚个餐、唱个k、喝点儿小酒，凑个牌局什么的。老妖自然踊跃参加，每次都是玩儿地最嗨的那个。她不仅自己嗨，还能把整个儿场子带得火热。 
      后来她才跟我讲，毕竟是半路杀出来的表嫂，得尽快融入大家才行啊。融入大家的圈子就相当于融入了张叉叉的生活，他也会为此更爱自己吧。 
      张叉叉也是北京人，虽说同城人之间的恋爱会顺畅很多，可门不当户不对才是这段恋情的死穴。老妖家境普通，顶多是不愁吃不愁穿也有点儿小钱花的中产，前二十年父母垫资投入，后几十年得走世间最平凡的那条路，顺利毕业，拼命工作，兴许会跳槽升职，但全得靠自己打拼生活。 
      可张叉叉不一样。他是家境优越背景雄厚的王子哥儿。人倒是很善良，可举手投足之间的金光闪闪总能将他人推向逼仄。他不需要拼这拼那靠双腿凿开一条羊肠小径，他的未来是出生之前就已经被安排好的。 
      从小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十指不沾水，出门都不靠走的。可在老妖面前，他刷碗做饭通马桶，一样儿都没落下过。 
      有段时间老妖减肥，硬要玩儿什么辟谷，说是大明星们都那样做。张叉叉说健康最重要了再说你挺美的。可老妖执意不听，非要说瘦弱的姑娘更招男人心疼。张叉叉只好任由她去，心想就算走到穷途末路，还有自己的保护。 
      辟谷辟了一个多周，饿到满地打滚儿也只喝杯蜂蜜水垫根黄瓜什么的。有天晚上凌晨两点多钟，老妖突然说要吃肯德基全家桶，不吃估计就得口吐白沫撑不到天亮了。张叉叉犹豫了一下，可看老妖推着搡着说关键时刻爱的见证，你是不不爱我了？他穿上衣服裤子就往门外冲。楼下200米就有一家肯德基，他说你先吃一只苹果啊，我马上回来了。 
不料事情远远超出了预想的。老妖吃了三只苹果，张叉叉还没有回来。她打他手机，才发现除了钱包他什么都没带，只好坐在茶发上火急火燎地等等等...... 
       太空去了么？ 
      他坐在地毯上“呼呼”喘着，说他丫的，出门前忘了上网查，只有瓦茨拉夫广场那家24小时营业，我是一站一站摸过去的。车不是在维修么，夜班巴士间隔时间忒长，走到一半儿还下雨了！算了我继续睡了，明天还上班。你快吃吧，吃吧…… 
      难道你们还看不出来么，如果非要将“爱”与“付出”联系在一起，这么看来，张叉叉对 老妖的爱也已经算是深入骨髓超出极限了。 
       老妖觉得幸福。是那种难以言语，却足以令体液从眼眶里喷射而出的幸福。就算自己站在原地什么都不做，叉叉也还会一如既往地以爱相待吧。 
      可这一起却偏偏是建立在颤颤巍巍的空乏之上。其实她心里最清楚，生活并非童话，王子和灰姑娘是不会单凭“爱情”走到沧海桑田海角天涯的。其实她打一开始就看不到两人的未来，也无法估计这段关系的长短。她说自己就像是一个在河边行走的甜蜜蜜的瞎子，深知总有掉下水的时刻，因此步步谨慎，分秒珍惜，一寸一算计，却注定与快乐背道而驰。 
      我试图安慰她，爱情不就是这样么？前能着村后能着店儿，又没点儿回肠百转什么的，还能算得上爱情么？ 
      她不反驳也没表示赞同。垂垂脑袋，起身到厨房添水去了。 
      老妖不是那种特别文静的姑娘。相反，行事风风火火，脾气爆起来跟炸弹一样。倒是张叉叉，教养特别好，平日里安静地跟冻住的湖面似的，好像投再多的石子儿都激不起一个小波浪。 
      他们不常吵架，倒不是因为生活中没有任何矛盾，只是张叉叉遇事出奇的冷静，事后最多安慰几句，一般都是坐在沙发上一声不响。他说他爸就是这样，最后他妈实在受不了，只好离婚了。 
      老妖问他，咱俩今后不会也重蹈覆辙，落得个曲终人散的悲催下场吧？ 
      张叉叉憋了半天，最后好不容易憋出句，不会吧。 
      其实那时候老妖就已经料定了结果不会太理想。因为他的语气里充斥着恐惧、怀疑，以及大片大片的举棋不定。老妖心知肚明，他虽然爱她，却没认真考虑过两个人的未来吧。她想哭，想闹，想摔杯子，但想着想着，也就忍下来了。 
最后的那次争吵，倒是史无前例的满城风雨地动山摇。 
        下午五点多，张叉叉给老妖打了个电话，说是公司召开紧急会议，就不回家吃饭了。老妖想想一个人吃挺没劲的，喝了罐酸奶，就到布拉格广场逛街去了。 
走到一半儿肚子突然忍不住“咕咕”乱叫，想想还是找地儿吃点儿吧，就拐道儿去了民族大道尽头的一家餐厅。那餐厅是张叉叉的御用食堂，法式餐点，鹅肝别特有多正宗了！ 
       因为是饭点儿，老妖没提前预定，也就先透过橱窗往里望。没想到目光一扫，很轻易就扫到了一具熟悉到死的身影——张叉叉。不光是张叉叉，他的对面还正正坐着一个姑娘，距离有点儿远，老妖也就看了个轮廓。漂不漂亮不清楚，只知道两人正碰杯言笑呢。 
       老妖当场就懵了。她拿出手机就给张叉叉拨了过去，没响两声，对方挂了。大脑已经完全被行动牢牢控制住了。她没多想，推门进去，也不理会侍应的询问，连走带跑跨到了那张餐桌前。她眼睛睁得很大很圆，一副难以置信的受伤表情。张叉叉当时就愣了，结结巴巴地问着，你怎么来了？ 
      老妖认定是王子哥儿犯错在先，整个儿人气壮山河似的昂首站着。毕竟是公众场合其实她也怕说错话，强忍着火气，拿起桌上的一杯清水就朝陌生姑娘的头顶浇了下去。 
       那姑娘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张叉叉就已经爆发了。适应见状赶紧前来帮着姑娘去清洗，张叉叉连声道歉，一口气将老妖拖出了餐厅。 
       餐厅后面有一大空荡的水泥地，是专供人们透气用的。张叉叉二话没说甩给她一个耳光，喊了一嗓子，你抽什么风啊！那耳光很轻，根本就不响，可却抽在了老妖的心坎儿上。老妖捂住脸，声嘶力竭地吼着，我疯？你凭什么欺骗我！ 
       张叉叉冷静下来，拿出一根烟往唇间一堵。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吐出一句，我们还是分手吧。我得按家里说的去做，按家里铺的路去走。刚才那姑娘是我爸派来的相亲对象，我根本没人生自由。本来糊弄两句就过去了，可是你看，是你没头没脑把事情搞砸了。咱俩的事儿我本来想生米煮成熟饭再给家里说的，可这下可好，我爸估计得吆喝我回国。绕在我身边的姑娘个个儿都虎视眈眈的，很多事情，天注定。这种生活根本就不适合你...... 
       老妖没有哭，她觉得自己已经成为了弱势的一方，再扮出可怜的样子就太丢人了。她忍住眼泪，云淡风轻地来了句，为什么就不能是我呢？你不爱我了？她的脸上没有委屈，声音却一直在抖吧抖吧抖吧。 
       张叉叉将烟头捻灭，随手扔进了垃圾箱。他说这无关爱情啊，爱情对我这种人而言是可有可无的，以旧换新，随丢随弃，再正常不过了。你懂么？ 
还没等老妖回答，张叉叉就转身走了。他说他很忙，要忙着谈项目。可老妖知道，他是忙着送陌生姑娘回家。 
       老妖也没挽留，始终仰着个脖子看着他走。她头一次发现，原来重创之下的心是不会感到疼痛的，而是坠落，一种头晕目眩般的坠落。 
4. 
       那件事过后，两人之间的交流越来越少。张叉叉知道自己做得有点儿过火，也就不忍心再多说些什么。老妖深知大势已定，那就维持表面的和平，干脆装作一无所知，屋里屋外，该干什么干什么。反正是要走的，早走不如晚走，早哭不如晚哭。两人就这么僵着。 
      僵了一个多月，好好儿的房子冻成了冰库。最终还是老妖忍不住，率先举手投降。她说别拖了，听你的，好心分手。 
       张叉叉想了好一会儿没说话，转身从屋里取出一张银行卡。他说这是心灵创伤补偿费，全球通用，密码是咱俩生日叠加。顺序我忘了，你自己去试试吧。 
      老妖接过金卡看了一眼，抿着嘴轻轻笑。她将银行卡放回到茶几上，说咱俩谁都不欠谁，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谈何伤害？我的付出可都是心甘情愿的，千金不换。再说我不信我走以后你不会心痛，咱俩也算是势均力敌，彼此彼此了。 
      说完一席话，老妖回过头来笑自己傻。你们看着这结局不觉得熟悉又讽刺吗？简直和张叉叉爸妈的结局如出一辙啊！ 
       不出一周，老妖打包好全部物品搬出了张叉叉的公寓。她要回维也纳，可是行李太多拿不下，就将一只圣罗兰包包随手丢给了我。 
      老妖说既然已经脱离了王子哥儿，那么这些造声造势造档次的装饰恐怕从今往后就都不需要了。说实话，不适合自己的东西，就算再华丽也是累赘，没有想像中那么好看的。 
      我不适合做表嫂，看来还是适合做回那个含着几滴墨水儿就敢搔首弄姿招摇过市的宋老妖！
      她还额外送了我一支纪梵希高级定制的唇膏作为礼物，说是生日时候张叉叉给买的，之前的那支还没用完，这管儿还没开封，大红色既显高雅又俗得恰到好处，挺适合我的。 
5. 
      离开那天是个周一，我去中央火车站送她。她也不说话，就趴着我的肩膀哭啊哭啊哭啊，一副难割难舍的样子。 
      这种离别的痛楚我们都曾经历过。她应该在心里问了自己千万次，眼前的这个人，为什么不是你呢？此刻陪伴你身侧的那个她，凭什么就不是我…… 
     生活冗杂，太多太多的身不由己，更何况是浮生若梦的爱情。你费尽心思修剪出来的小树，最后却让别人摘了果儿。大浪淘尽，洗出来的不一定就是珍珠，还有劫后余生的石子儿和沙土。 
      打眼儿看上去，老妖为这段爱情的牺牲像是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大坑，又奋不顾身地纵身一跃。结局尘土飞扬，伤得无比惨痛。 
       可我依旧为她的抛头颅洒热血感到骄傲不已。为什么呢？ 
       因为这是爱情啊，顾虑太多，思前想后，不如敞开怀抱冲上前去给未知一个拥抱。支离破碎就会将我们打败么？至少在你的宠爱中，我的手掌也曾触摸过大海和宇宙。 
       这就够了。